第六年。

-----正文-----

6月10日。

一只萤火虫被窗户夹了半个身体，嗡嗡挣扎一阵，挤进了屋内，带来一星绿油油的光。

一周前，程予滕收到了柳叶刀编辑的回复，稿件已通过，接下来剩确认排版了。好消息来得比想象更为迅速，整个团队夜以继日两年，等的不过是这一天。庆祝会上，一个个都疯了，酒精软银一起浇了个大满贯。

教授在人群中找到程予滕，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值得这个。”

程予滕颔首，嘴张到一半，教授又截了话：“Express Scripts总监参加了会议，他们愿意资助那个NCI的项目，你是我最好的人选。”他用湛蓝的眼睛盯着程予滕：“如果需要，赞助方还能够提供生活上的补助，比如，让你的家庭一同过来陪伴。”

“我的家人没有签证。”

“我们可以出示证明。”教授言简意赅，“他们知道孰轻孰重。”

萤火虫飞到程予滕眼前，不再闪烁了。程予滕没有意识到这突然的来访者，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与余笙的聊天记录上。

两小时前，他发了三个字：“在干嘛？”

余笙那头直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项目暂时告一段落，程予滕难得闲了下来，时间一多，就开始胡思乱想。两人关系从去年那次严重的争吵后一直未趋于缓和。程予滕道了无数次歉，而余笙态度却大为转变，不再像从前那样早中晚各发一条微信，周末程唯跟爹地视频，他便冷淡地躲在一旁，偶尔在女儿询问的眼光下插上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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