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

-----正文-----

四合夜幕将将垂拢之时，格雷穆正与同僚料理一应收尾事物，心神不宁，勉强克制站定了不左右打摆，再几次抬头眼看着一勾明光已印在正中，天际层层堆叠浓云，密密实实凑成鱼鳞形状边缘透光。

格雷穆好声好气地回绝了喝一杯的邀请，换做旁人纠缠，干脆一脚踢开，可面对这位同僚得十分谨慎，其身份特殊，暗地里是高层安在教会的一双眼睛。

这位身兼重任的同僚近几日把他缠住了，吊儿郎当的外表下是不容小觑的缜密心思，那副姿态仍展现出人情味，束手就擒吧，格雷穆想着那双眼睛，人情味，透着怜悯的光芒。他几下都没对准锁眼。

一脚重重踩进门厅，焦躁心绪在踏碎水面的声音里顿时拉成一条静止的线，鼻下萦绕不去的淡淡血腥味。他屏住呼吸，按亮灯，步伐凌乱淌过一汪泛着粉红的浅水，搅乱了满地鳞光碎玉。

浴缸壁外一注注裹着血红的水线，摔在地面冲淡成一汪粉色。浴缸水面下窝着因失血而苍白的瘦弱身躯，整颗头颅埋在水下，横在手腕上的伤口已然发白，不再渗出血丝。

若是正常人现在活路已断，再无一点生机，然而格雷穆仅仅皱了皱眉，就关了水龙头，看着水面慢慢降低，先露出的是突出的髂骨和肩头，浴缸里的人曲腿坐起来，迷迷瞪瞪地甩了甩头发。

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搁回厨房，回来时扯过搭在一旁的浴巾，把人提溜起来披上，抱小孩似的托着这具瘦弱的身子，一路又是淌过积水踏碎水中的灯影，湿漉漉蹭着脖颈的头颅稍稍退开了些，又紧紧贴到脸颊一侧，闷闷的气音钻到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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