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文-----

一条鱼的不幸在于，它被抛在陆地上时，即使窒息促使它张大嘴巴，也无法呼声求救或表达痛苦。

正如我面前的女人。

她有一头酒红色的卷发，却被分泌出的汗液舔舐；她穿了一件雪白的睡裙，却被不断从大腿根部流出的血液浸泡。

她会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但她没有脸。

她生动的语言全部表现在她抽搐的肢体上。我看见她弯曲着双手，使其圆圆的指甲抓在地面上，摩擦出“滋滋”的声响，实在是尖利得无法忍受。

仔细修剪指甲并在其表面涂上一层颜色的女人，她们妩媚得可爱，不禁让人产生一种饥饿感——从指尖开始，咬着一段一段的骨节，“嘎嘣嘎嘣”地嚼碎在齿间。

她一直痉挛般地向前蹬脚，忽得猛然弓起身体，空气中的铁锈味愈加浓重。然而不同于煮熟的虾，在死亡面前，她呈现出的并非是红润的鲜美，通向子宫的洞穴流泻出污秽之物，在其中孕育出的生物扁形鱼面，畸形的身躯，它用鱼鳍一般的肢体在秽物中拍打，以此表示活泼的生命力。

而生育它的母亲，已毫无气息。

“早上好，我可爱的小姑娘。”一个男人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长在井边一圈的青苔，轻浮得能轻轻抹去。这种熟悉的讨厌感令我不得不睁开眼，以此来弥补他的面孔在记忆里的又一次空缺。

他全身都裹在医护消毒服里，只露出面具后的一双眼睛，是很平常的棕色瞳孔。在他蹲下身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之贴近一股茉莉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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