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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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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夜晚或清晨念着它,露从今夜白,露从今夜白。

-----正文-----

我住在家乡的原野上,被一对务农夫妻养育着,他们说我七岁才来到这片原野,这并不是我的故乡。可七岁之前的事情我早就全不记得,包括那句诗:露从今夜白”。养母说那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于是我常常在夜晚或清晨念着它,露从今夜白,露从今夜白,我的名字,露白。

我十三岁的时候,村庄遭受了火焰和巨人的侵袭。

烈焰中,我睁开眼睛,看见养母的四肢被绑在稻草架上,五官扭曲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嘶哑拖沓的音符从那双干裂粗糙的褐色嘴唇中倾泻而出,仿佛古奥难解的咒语。而远处的巨人,那个咆哮着喷吐火焰,焚毁庄稼和房屋的巨人,那是我的养父。但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他的身躯变得庞大无比,佝偻着脊背,仿佛误入村庄的野兽般来回打转,从鼻息中喷吐着灼热的火焰,点燃一切他目之所及的东西。

恍惚间,我听到人群,那些和我们共同生活在这座村庄里的人,我曾经熟识的每一道声音,此刻都化作无休无止的惨叫,和皮肉烧焦火花炸开的的哔剥声。稻草架上的女人奋力弓起脊背,那一刻,火焰、人群仿佛都远去了,我唯一能听到的只是那串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的、愈发尖利高亢的音符。巨人蒙召唤而来,又在这古奥难解的咒语中伏倒,庞大的身躯在原野上翻滚,嘶吼着喷吐火焰还击,整片原野都在女人的尖叫和巨人的蛮力中化为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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