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纪庭忽然想。

他来时还不死心地抱有侥幸，如今收到的答复也不算糟糕，他却反倒在这一刻不去做抵抗，接受了宁须安原本就是要拒绝他且拒绝得彻底的事实。

大概是因为宁须安的借口太拙劣、停顿的时间太长，又大概是因为宁须安回答之前无奈中又现出倦怠的神色纪庭看得实在太分明，他低下头去看摆在他脚边的拖鞋，迟迟没有去更换。

宁须安如今“回心转意”，恐怕也只是因为到底和他认识多年，情谊虽浅但的确存在，所以也会要生出几分为难。

合则聚不合则散，粉饰太平根本不会是长久有效的办法，纪庭不会不懂，但这样的理念一碰上宁须安便总会动摇。

纪庭要想起来高一时的社会实践，宁须安用茫然空落的语气和他说“随便你”，实际上应该还是很想靠接近李敬来疏远他。

体委的那桩事后，他跑去找他求和，宁须安虽没有拒绝，却其实一直保持着模棱两可的沉默。

然后是他告诉宁须安自己考到东大的那一刻——宁须安的脸色在那瞬间变得莫测难懂。

纪庭那时尚在难得地懊悔自己没多考那么一分，发觉宁须安神色变化时还欣喜地以为他与自己一样感到遗憾。

结果宁须安避开他的眼神，含糊着告诉他，录取他的是夏理工。

存不存在宁须安没考上夏师大的可能呢？纪庭并没有敢去求证。

他不是不清楚宁须安对他微妙的抗拒的态度，不是不清楚若不是靠他的有意忽视和宁须安的礼貌，他们早该和大多数同窗一样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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